子虞

天大地大,不见也罢。

【大秦帝国/嬴驷】混沌之月,朗朗照之

*说好不二刷纵横,我还是看了

*看完又哭疯,于是写了个乱七八糟的驷儿内心独白文

*含王八夫妇,驷仪友情向

*真ooc 自娱自乐产物。慎戳


           混沌之月,朗朗照之

 

 

  他嬴驷此刻倒在一堆撕碎的锦缎里,想起的倒不是他自个儿。他咂了咂嘴,只觉得这嗓子又干又甜的,还时不时涌上一股子腥味儿来。想要咳嗽一番压下那味道吧,却又震得胸腔生疼,实不划算。

 

  老了,真是老了。他想,寡人可从没否认过自己老了这事儿。不像那魏王,明知老矣又自觉年少,结果呢,只能空落个让六国嘲笑的名头来,羞煞那老贼!他想着想着,又笑了起来,可一笑,从喉咙到眼珠子都疼痛欲裂,他只能混沌地睁着眼,茫茫地四周瞅着,又什么也看不见。

 

  这秦宫,闷呐。可往日里,寡人怎么不觉得闷来着?他疑惑了,便挠挠那一头杂着白的头发,干枯的触觉让他嫌弃地收回手,似是又想起了什么。哦,往日里,有那个爱臭美的小妖精在。他拍拍手,彻底想起来了,这就紧接着笑出了声,连笑疼也不怕了:

 

那个小妖精啊,她平日里就是个蜜罐子,最会与寡人说笑。这什么天大的愁事儿啊一遇着她,就怎么也不愁了,她、她怎么就这么让寡人开心呢?他想到这儿,又觉得不对,这芈八子莫不是学了什么巫蛊之术,让寡人着了魔罢.....对!定是如此,要不寡人怎么一想起她,就连疼也不怕了......哦,疼,不怕了...

 

那她现在在哪儿?怎么,怎么秦宫到处都找不见她?他急了,一起身连履袜都来不及穿便往外跑,却被宫人拦下:“王上,王上这是要去哪儿.....”

 

  他胡乱地撩了撩额前的头发,一把抓住那宫人的肩膀,狠狠地问道,“哼,芈八子现在何处!为何寡人到处都寻不见她?叫她来见寡人,不然寡人定治她的罪!”那宫人被他一把抓得生疼,吓得大气都不敢喘一口,只得喏喏道,“王上忘了...芈王妃...现在已经不在秦国了....”

 

  “她去哪儿了?没有寡人的诏令,她怎敢私自离秦!”他气得双眼通红,“谁敢夺寡人甜水,寡人必叫他尝遍苦头!”语毕,他皱了皱眉头,不知从那边传来的一股声音渺渺地就灌进了他的耳朵。他抓着宫人的手松了,转头想要听清,却踉踉跄跄地几乎站不稳。

 

那宫人的话合着那股子声音一起,让他本就无力的双腿瘫倒,跪坐于地。那宫人说道,“芈王妃.....还有稷公子,都是被王上发配到燕国的,王上....忘了?而且....”燕国,燕国?他四处茫然地望去,阻止了宫人想要搀扶的手,在地上漫无目的地一边爬行,一边喃喃道,“燕国?.....那苦寒之地?.....能、从这里能到吗....”

 

“王上.....”

 

“莫要搀扶寡人,你等都下去。”他爬着爬着转过头来,狠狠地说完,干脆坐在冰冷的地上。想,想起来了。芈八子和稷儿,都是寡人给发配到燕国的,那么远,那么冷的地方,母子俩都去了......也不知他们吃的如何,穿的如何。都是深宫里养惯了的,怎么能受得了那地方呢?......不对!

 

不对,不对,不是这样的.....他们,他们死了!和陈轸会谈的那日,从燕国来的使臣就说了,“已找到芈王妃和稷公子的遗体”.....死了,死了哇!

 

他趴在床榻边,手撕扯着床帏重重地咳嗽起来,那股子腥味儿终于被咳了出来,红通通的一片,染湿了整片帷帘。他有些满意地看着这滩血,又目光一定,四肢骤然僵硬起来,一颗颗冷汗从额头滴落,哒哒地落入血迹之中..

 

血,红的血,死....嬴华,嬴华的血.....他害怕了,本就苍白的脸越发白得骇人,眼睛周围的黑越发地浓郁,像是被墨染过一般衬在那苍白之上,又在嘴角点着几丝红血。华弟.....华弟战死!他想要大声地吼叫,却因为嘶哑的嗓子发不出任何响声,只能像风声一样呼呼地从嘴里发着断断续续的气音,一双瞪大了的眼睛充满血丝,似是要蹦出眼眶,落得个鲜血淋漓的下场一样。

 

他浑浑噩噩地起来,全身骨头散架了似的东扭西歪,但他还是挪到了书案之前,毫不犹豫地将一切竹简都摔在地上,把那案台掀翻也不觉得爽快。他累得满头大汗,实在没有劲儿了,随便地找一个角落躺下,气喘吁吁地拖着这幅苟延残喘的身子。

 

他的时日不多了,这是全秦国人都有目共睹的事。没必要瞒着,也瞒不住了。他躺着,叹着,气着,想着:寡人这一生,算不上什么明君,还弄得自己妻离子散,不得享天伦之乐,这是为何?为了秦国。

 

秦国啊,秦国,寡人的秦国,秦人的秦国。即便有再多的无奈,即便有再多的苦楚,在秦国面前,一切都微不足道。“国为重。”这是他嬴驷一生信奉的唯一一句箴言,也是他一生都贯彻了的信条。他一双混沌的眼里饱含着泪水,汇聚成一束幽明的烛光,在这昏暗的内室中,燃起了那最后的火苗。

 

嬴驷从不求生有一日之欢,死留万世之名,但求秦之社稷千秋万代,秦之子民安居乐业,秦之后主一统天下啊.....一统天下!

 

张仪,张仪知我!他疲惫地动了动手指,眨了眨眼里的泪花。从眼眶滚出泪后,那双眼就又变得干涸起来,疼痛无比。“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悠悠苍天,此何人哉?”人生如蜉蝣似蝼蚁,短短数十年间却得一知己,实乃寡人是幸,乃秦国之幸!

 

他眼前又浮现出那年朝堂辩会,他侃侃而谈,他朗朗大笑。语罢,他握住他的手,笑言“听君尔尔一席话,胜过人世走一遭”又言“哪国青史敢留卿?唯有秦!”非一时兴起浮夸之语,乃是伯乐相马,知己会面,于是一时大放厥词,也是因为那人懂自己,更懂秦国。

 

奈何,奈何天不遂人愿,不愿再多给我嬴驷时日!

 

此时不知何时。他自席地而起,不知从何处来了力气,竟能召人洗漱,重整衣冠。像是他重回朝堂之上那日一般,宫人替他梳好秦髻,理好衣袖。他站于铜镜之前,见自己银发苍苍,面露土色。拿起那多日不碰的玉箫,他借着那一点稀朗月色,走到宫廊之中。

 

手抚在微冷的红木上,似是结了一层霜。他抬起昏沉的头看去,隔着数道宫格,悬于青灰色屋檐之上的圆月。

 

自浓色薄云透出的,那一轮皎月悬于天穹。清凉一色像是玉树装点,含羞一露又似天女出浴。圆月裹着浮云而过,携着霜露而泄,寥寥洒洒地照在他眼角深刻的皱纹上,照在他的鬓角处,投下一片阴影。他的眼睛出奇地亮,在这撩人月色之下竟灿比遗世星辰,使得那月都黯然失色。

 

  他背对月光而坐。一双颤抖的手缓慢地抚上玉箫,似是在抚摸挚爱之人一般轻柔,然后搭在下唇。由于气息不稳而吹出的断断续续的箫声划破长夜,悠长绵延,尾音婉转,却又惶恐惊动天人一样小心。

 

曲不长,人不留。一曲终了。

 

远处是等着他的灯火通明,此岸是孤寂月光。嬴驷立于月下,再不似他年轻时那般长身挺立,而是微微佝偻着身子,直视着圆月。他的眼中倒映出的是一袭月光,是一位倩人,是一厢执手,是一片河山。

 

月色之下,他混浊的声音慢慢地响起,若有若无,似真似幻,他说,“于后世千秋万代,每一户人家的窗台,我大秦的明月,必朗照之!”

 

语毕,转身。

 

一位君王离世,一个时代落幕。

 

但那月色依旧,江山依旧。依旧是,千里故土,万里家国。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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