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虞

天大地大,不见也罢。

【瑜策】千陵街 篇三 (上)

*本文所写的抛绣球招婿大概是宋代流行的,不过用梗

*ooc  慎戳




  篇三  绣球

 

 

“性命垂危?”

 

“速来鄱阳?”

 

“与你会和?”

 

周瑜咚地一声把行囊扔到桌子上,一撩衣袍拂袖而坐,对着对面两个正悠闲地品着茶的人微微一笑。

 

“......这是个误会公瑾你听我解释.....”鲁肃泪流满面,“信是他写的和我无关啊!”

 

周瑜一转头,一旁的孙策对着他无辜地眨了眨眼,“他让我写的。”

 

鲁肃惊恐状,“可我也没让你写我性命垂危啊!”

 

孙策继续无辜地眨着睫毛,“是啊,你当时灰头土脸口吐白沫倒地不起,我连鄱阳专门准备丧事的人都叫来了,棺材钱你可得报销啊。”

 

“......”周瑜一抬手,拒绝继续听这两人瞎掰扯,“鲁子敬,你最好把你到鄱阳干的每一件事都给我仔仔细细说清楚,否则......”他顿了顿,“我就叫我徒弟打你。”

 

“好的公.....哎?徒弟?什么徒弟?”鲁肃猛地转头环顾四周,果然在周瑜背后的不远处看见一个端正的少年站在那里,还不时地向他们投来真挚又懵懂的眼神。

 

“我新收的。”周瑜端起桌上的茶啜了一口,神色之间带着一点外露的得意,“别看他年纪小,一个打十个你不在话下。”

 

“这什么话,我也很能打的好吗。”鲁肃不屑地瞄了吕蒙一眼,“小子,你过来。哎,就是你。”

 

吕蒙听见周瑜那边有人唤他,转头只见一位器宇轩昂的公子冲他招手。

 

这大概就是师父信中提到的朋友,师父的朋友果然都如此与众不同。他一边揣着几丝敬仰一边走到周瑜身后站定,就见鲁肃正经地开口,“叫一句师叔,嗯.....要很嗲很甜的那种。”

 

“......”吕蒙默默收回了刚刚敬仰鲁肃的小心思。

 

“子敬,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怎么能这么欺负公瑾的徒弟呢?”孙策朝吕蒙露出一个安慰的笑来,“叫师祖。”

 

“......”吕蒙默默收回了刚开始觉得孙策好厉害好炫酷的小心思。

 

“够了啊,你们俩。”周瑜半回头,收到来自自家徒弟哭唧唧的小心思之后对着鲁肃一抬下巴,“这位是鲁子敬,江湖上有名的天命师。为人仗义,你可以叫他鲁豪侠.......”鲁肃正纳闷周瑜今天居然破天荒地在外人面前吹了自己一波,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周瑜继续道,“....就是脑子有时候不太好使,你别在意。”

 

吕蒙了然地点点头,再看向鲁肃的眼神中就带了几丝怜悯和叹息。

 

“........周瑜我去你大爷的!”

 

 

周瑜再次把目光转向孙策,“这位是孙伯符,你和他打过应该知道他很厉害。”孙策笑了笑,见过鲁肃刚刚的下场之后便也对周瑜接下来要损他的话猜出个七八来,但周瑜微微一挑眉,开口道,“至于称呼么.....你可以叫他师母,我不介意。”

 

鲁肃:“.......”

 

吕蒙:“......”

 

孙策:“....我能说我介意吗。”

 

 

“那什么,不是要说我在鄱阳发生的事吗。”鲁肃咳了一声,“你们都不好奇伯言哪去了吗?”

 

“不好奇。”孙策接道。

 

“肯定是被你弄丢了。”周瑜接道。

 

“虽然这是事实,但是....!”鲁肃耷拉着头,“好吧,不过这也不能全赖我,这件事说来话长......”

 

说那鲁肃带着陆议的灵囊到了鄱阳,在这宽敞又热闹的街市还未转得片刻,行囊里的指魂盘突然不知怎么剧烈地颤抖起来,似乎是受到了某种指示一样迸发出一种奇怪的吸引力来。鲁肃正逛着小摊就感到有人推他,不等他站稳脚跟就被那奇异的力引着往前跑。

 

他当时大脑一片空白,不知转了多少弯撞了多少人,到了一处酒楼下那力突然就消失了,害他来不及刹住还撞到了几个人。

 

那酒楼似乎是在办什么宴席之类的,整条街都围满了看热闹的人,堵得那叫一个水泄不通。鲁肃即便刚刚头脑空白,这会儿也明白了些许:这人群里或许有陆议剩余的灵魂,不然指魂盘倒不至于如此。

 

可现在这里这么多人,自己又该如何在人海里找到陆议?那小子早逝,生得又瘦弱,淹没在人群中想要辨别出几乎是不可能的。

 

“你说你啊,帮人帮到底听过没有?都把我送到这儿了何不助我找到他?”鲁肃低声对背包里的指魂盘嘟囔了几句,就听身旁有人问他,“你也是来这儿等陆小姐的?”

 

“陆小姐?”鲁肃回头,见一名打扮质朴年纪不大的少年看着他,脸上带着未脱的稚气。

 

“对啊,陆小姐今天准备抛绣球选夫婿,这些人都是为这个而来的。”少年一歪头,“你不是吗?”

 

“不是,”鲁肃正经道,“我只是路过这里,就要走了......这么说你也是来接绣球的?”

“嗯。”少年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不过很快就定了神坚定道,“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陆小姐是鄱阳陆家的千金,又生得貌美,我为何不能来追求她?”

 

“好志气。”鲁肃一笑,“不过那陆小姐既然是名门贵族,又何须抛绣球选夫婿?”

 

“这个......我不知道。”少年刚刚回答完,人群突然变得嘈杂起来,鲁肃和那少年立刻被汹涌的人群围在中间寸步不能行,这下鲁肃可体会到书中所言的“摩肩接踵”是怎么一回事,他感到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要被人挤破了,此刻是想退退不出想进不能进,简直举步维艰让人欲哭无泪。

 

说实话,人群太拥挤,他只是稍稍地抬头望了楼上一眼,只见一名面色苍白身着红衣的女子站在二楼的窗边,手里还捧着一个缀着红色长穗,由五彩碎布拼接而成的锦绣球。未等他看清那女子的长相,那绣球就从她葱白的手指间坠落。

 

人群一阵轰动,巨大的人流向那一颗绣球涌去,鲁肃随着人群也被挤了过去。他只护着指魂盘和陆议的灵囊,浑浑噩噩地感到好像有一千个人推着他的脊背,让他怀疑自己此刻身上肯定多了不少青印子。

 

然后那绣球就掉了下来。

 

 

“打住。”周瑜满脸复杂,“你别告诉我你被那绣球砸中了。”

 

“....你以为我想吗!”鲁肃泪流满面。

 

 

那绣球从楼上而下,好巧不巧就砸中了只顾着怀里东西的鲁肃。从天而降一颗绣球精准地掉在自己怀里,鲁肃张着嘴难以置信地看着那颗球,然后忍受周围人羡慕又怨恨的眼神。陆家的家仆排成竖行驱散了闲杂的人群,把鲁肃包围在中间,一个身着华贵的老管家走到他面前拜了一拜道,“姑爷,请随我等上楼。”

 

“没想到最后竟是这位兄台你抱得美人归啊。”那少年的声音从鲁肃身旁响起,鲁肃一回头,见那少年站在人群里,脸上写满了可惜,“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

 

未等鲁肃回复他,他就像看完了一场闹剧之后转身而去,留给鲁肃一个似懂非懂的眼神。

 

 

“姑爷,请随奴上楼。”几名婢女也是井井有序地排着队到他面前微微行礼,然后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鲁肃知道自己现在想反悔这桩婚事几乎是不可能的,毕竟人家千金亲手抛下的绣球哪里还有再抛一次的道理?何况是自己站在楼底下的,怨不得别人。

 

可难不成他真要娶这位未曾相识就连面都没见过的陆小姐?不行,还是得跟人家解释清楚。鲁肃随着婢女和家仆们上了楼,只见二楼满座皆空,只有一名白衣少年坐在离台最近的紫木桌前,见鲁肃上来后起身作了一揖道,“姐婿。”

 

等鲁肃走近,那白衣少年抬起头来与他对视,一双剑眉似墨描如画,一对杏目如雨后新花,薄唇饱满面色红润,身姿挺拔俊朗丰神。虽看起来年纪小,却已露虎门将相的气质。

 

鲁肃知道自己没有认错,虽然看起来完全判若两人,但他可以肯定的是,面前这个人,就是他此次前来鄱阳的目的,也就是他费尽千辛万苦想要找的人。

 

陆议。或者说,比他腰间灵囊中拥有更多属于陆议魂魄的陆议。

 

看来这场差错,倒也不单单只给他带来人祸。鲁肃告诫自己此刻万万不可打草惊蛇,于是他调整了自己有些僵硬的姿势,开口道,“请问陆小姐.....”

 

“家姐许是在窗边站了良久受了风寒,刚刚掷完绣球已经在内厢休息了。”少年道,“在下姓陆名逊,是陆府的三少爷。家姐抛绣选婿,本应由父亲亲自打理一切,可父亲前些日子生了大病,此刻却难以下床,所以一切交给我来招顾。”陆逊一顿,然后道,“姐婿莫嫌弃逊年少无知,招待的礼仪不周才好。”

 

鲁肃坐在陆逊的左手边,见他一边亲自为自己添茶,一边又道,“成亲之日逊按照家父的意思安排在了两日之后,这两日就请姐婿暂住陆府如何?”

 

或许鲁肃刚刚还在盘算着如何向陆家解释清楚,但现在他一心都扑在如何收回陆议魂魄的这件事上。他想着,若是能顺利借这个机会进入陆府,在这两日之内想法子收掉陆逊,然后再跑路......虽然挺对不住陆小姐的,但他自己实在没法子了。

 

 “好,一切听从...逊弟的安排。”

 

陆逊一双眼睛含了笑意望向鲁肃,看的鲁肃连忙收回目光。虽然是同样灵魂,但面前的陆逊和那个他腰间揣着的陆议却真真正正像是两个完全不一样的人。陆议身体孱弱,周身却总萦绕着书香门第出生的温文尔雅。陆逊身姿挺拔,虽然言语常笑,但眉目间总糅杂着几丝锋利的刃感,让人感到他深不可测。

 

若是比较的话,这个陆逊倒和孙策有点相似。不过孙策总是给人一种随心所欲无所事事的放浪形骸之感,而这个陆逊却让他觉得利弊分明,甚至野心勃勃。

 

 

 

孙策:...我怎么觉得今天老是被怼??

 

鲁肃:错觉,错觉。

 

 

 

于是鲁肃便背着他的行囊揣着陆议,在陆府住下了。他来鄱阳之前勘察了鄱阳的地形风俗,查看了鄱阳的景观美食,就是没来得及打探鄱阳的世家门第,鲁肃觉得自己这个天命师当得异常失败,没测出什么天命不说,自己倒总是被天命摆布,真是让人唏嘘。

 

不过就从这陆府地理位置和外观景致,以及周边下人的闲谈和房间书籍的查阅来看,他也能大约猜出个八九不离十。简单来说这陆家在鄱阳是百年世家,祖上代代为官,最大的是陆逊的祖父身居太尉实握兵权,陆家也因此在这一代地位显赫。不过到了陆逊父亲这代,或许是应了那句“君子之泽五世而斩”,竟未继承其父之位,而只做了一个太守,家业也被削减不少。不过陆家在鄱阳依旧算是赫赫有名,也难怪这陆小姐抛绣选婿引来那么多人围观。

 

可鲁肃还是觉得哪里不对,为何一个堂堂世家小姐需要在众目睽睽之下抛绣球招婿?又为何偏偏是自己被招中?这看起来简直像一场精心策划的局,只等自己来入瓮。鲁肃再次为自己这可怕的第六感而折服,因为接下来的变故,让他不得不重新看待这件事。

 

说那鲁肃在陆府待了头天,第二天一早实在被困得无聊又想不出能收回魂魄的好方法,只好出房门在府内四处转转走走,这一走就走到了后花园内。他原本是想着这里风景秀丽想在亭内缓缓,谁知却听那后花园中心的湖内传来巨大的水花声。

 

他穿过几座假山从小径内过来,就见一个熟悉的人影站在湖边,湖内还传来似是落水的扑通扑通声,夹杂着几声呼救。鲁肃虽然隔得远,但他定睛一看湖边那人转过身来,看了他几眼,然后露出一个笑来。

 

鲁肃似乎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刚一挪动脚步,就被一群喊着“救命啊小姐被推下水了”的侍女们包围,他再一看,那个人却像消失似的不见了踪影。

 

“怎么了?”周围的侍卫都持刀而来,被人拥簇着的陆逊也向鲁肃这边走来。他今日穿了一件玄色长衫,看向鲁肃的目光带着几分疑惑。就听鲁肃一旁的婢女哭泣着,“今天,今天一早小姐喊着闷想出来后花园走走,奴婢就跟着她出来,谁知她在湖边遇见了同样来闲游的姑爷,奴婢害怕打扰他们就离得远了一些。谁知小姐和姑爷开始还好好的,突然就吵了起来,然后姑爷就...姑爷就把小姐一把推进水里!”

 

“什么!”陆逊两道眉毛一横,“还不快去救人!”

 

可是这指令下达的太晚,那陆家小姐落水已有些时分,此刻救人不过徒劳而已。果不其然等侍卫们捞了她上来的时候,那陆小姐紧闭着双眼,脸色苍白着,已然没了气。

 

陆逊一个箭步上前探了探陆小姐的鼻息,然后僵硬着脖颈转过头来,一张白净的脸气得通红,额头暴满青筋。他似乎双眼红了一圈,然后咬牙切齿地对鲁肃一字一句道,“姐婿,你说,这可怎么办?”

 

鲁肃从一开始就单单地站着,他可算是明白了。这一切都只是一个局,而他不过是那个被人利用的棋子,替死鬼而已。还有什么可说的呢?他动了动唇,道,“你就说要怎么办吧。”

 

“一命抵一命。”陆逊眼里落出一颗眼泪来,“把他拖下去。”

 

 

故事讲到这里,鲁肃咂了咂嘴,然后喝口水润了润嗓子道,“各位怎么看?”

 

“我觉得......好厉害。”吕蒙最先开口,不过他说的这句话被鲁肃完全无视掉了。

 

“这件事不简单。”周瑜说,“依我看,这陆逊也不单单只是个好儿子,好弟弟。”

 

“鲁豪侠,”吕蒙现在真的觉得鲁肃算得上一个豪侠,“我知道你没有死成,那你后来又是怎么逃脱了的?”

 

“子敬。”很久没有说话的孙策看着鲁肃道,“你在后花园遇见的那个人,看清他什么样了吗。”

 

“虽然隔得很远。”鲁肃同样看着孙策,神情严肃道,“但我能确定他是谁。”

 

“我到达鄱阳的时候第一个和我说话的人,就是那个人群里来接绣球的那个人。”

 

“是他?”周瑜脸色一变。

 

“你确定是他?”孙策再次问道。

 

“是他,没错。但是,他好像和之前我遇见的不太一样。”

 

“他的眼睛,好像变了一个颜色,从黑色变成了绿色。”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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